在那之后的不久,上条开始了与刺客们的殊死搏斗,而龙斌飞此时却优哉游哉地在校外的家庭餐厅里喝着下午茶。
与他同行的是天王寺加奈,两人面对面坐在能看见街道的床边,但从气氛上则是完全体现不出下午茶应有的雅致。
龙斌飞的眼神冰冷,视线犹如破空的利剑般直刺天王寺,摆放在他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可本人毫无察觉。天王寺的态度比起他来说明显好上不少,她小口地品尝着红茶,时不时抿抿嘴,看看天,将龙斌飞的杀人目光完全屏蔽。两人之间已许久没有对话,不过双方都理解此行的理由,也知道不管怎么抵抗,最终结果总会大白于天下。
喝完了红茶,天王寺用餐巾纸擦干湿润的嘴唇,终于以她墨蓝色的双瞳迎向龙斌飞,见对方仍以一成不变的表情注视着她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挺起腰背,端正了坐姿。
“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吧,”她开口道,“我不想和你变成这种僵硬的关系。”
龙斌飞摇摇头,他知道自己的不成熟举动似乎让他完全暴露了警戒与敌意,于是心里想着尽量放松,试图缓和表情。而对于天王寺的要求,他也没有理由反对,龙斌飞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再无言下去,恐怕学校里会出现什么变节。
因此他将身体离开椅背,双手交叠,开门见山,说道:“天王寺,我怀疑你们家族与这次指向筱原咲夜的刺杀有关。”
天王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以她们的势力来看,眼前这位混血小姐早已知道事件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让我这么想的证据,是方才在走廊上碰见的天王寺辉二一行人。”龙斌飞继续道,“如果只是来看看运动会的话,又怎会大摇大摆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徘徊?不仅如此,为何还带着身手不凡的保镖护卫?”
天王寺仍旧游刃有余,她冷静的表现似是在说龙斌飞的证据不够确凿。
龙斌飞咋舌,他没想到对方会在当下保持镇静,不得已之下,只得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你是否认识奚溪这一号人?”
天王寺无情的面具上显出一道裂痕,令龙斌飞暗笑了起来,他没有继续紧追不舍,反倒在此稍事停顿,意指让对方发言。
天王寺叹气,用纤细的手指梳理自己棕色的长发。她开口道:“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了解到这个地步。虽说奚溪与此次的事件关系甚少,但不得不说也与针对筱原同学的刺杀行动有着些许联系。”
龙斌飞点头,表示这点也在他的考虑之内。
“可是,龙斌飞,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关键的东西?”龙斌飞奇怪。
“没错,”天王寺答道,“那就是——我们的家族,天王寺家族此次的立场。”
龙斌飞用眼神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解释一下我们,此次袭击的刺客,与奚溪小姐之间的关系,可能有些长,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够听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天王寺加奈斟酌着语句,一边挑选能讲的与不能讲的,一边编织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发起这一次袭击的组织,是天王寺家族在涉谷区的一个势力分支,名为“斩铁”。但虽在名义上,“斩铁”被包络在天王寺家族分布在日本各个地区,大大小小的组织之内,可是实质上,这个组织却与其他的有些不同。
“斩铁”是一个由本地的小集团不断冲突,整合,再冲突而混合起来的最终产物。也因为其中不少团体曾是敌对的原因,它的内部秩序混乱不堪。别说底下打手们的小打小闹,就连高层的几名重要人物也经常因为各自的利益不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样的特性使得“斩铁”一直维持于中小规模团体的领域里,无法发展成为足以称霸地区的大组织。不过,有失必有得,常年的内讧与纷争使得他们获得了充足的实战经验与冷酷的内心,其中每一个成员的战斗实力都达到了平均值的一点五倍以上,老一辈更是出类拔萃,个个都是业界知名人物,令得没有人敢小看他们。
如此放诞不羁的一个组织自是不可能容忍有人压在他们头上,因此,他们表面上服从天王寺家族的差遣,可一旦到了暗地里,就会把他们的“上司”骂得狗血喷头。“斩铁”的一切都由他们内部高层掌控着,天王寺家族无法将爪牙伸进内部,也就没了管理他们的实权。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主张此次刺杀与你们无关是吧?”龙斌飞以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天王寺没有否认:“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话匣子打开,天王寺紧接着说明了剩下的一部分原因。而在她的话语中始终围绕着的人物,便是人见隼人的母亲奚溪,准确地来说,应该是她的前夫,人见武司。
人见武司,曾是隶属于“斩铁”高层的男人,因其冷酷的做事手段与和善的外表造成的反差而被业界称为“蔷薇花”。他与奚小姐结婚时,正处于组织的某一次大动荡之中,因为想要金盆洗手,他便趁着组织的分裂,带着自己信任的手下们逃了出来。谁料,人见武司的行动却引起了当时“斩铁”组长的注意,他的逼迫不仅让人见无法成功脱离苦海,无奈之下还令其自创组织,组合有能之人,为的正是从“斩铁”的追杀中保护自身与家庭。
那之后的几年中,两个组织互相厮杀,冲突几乎是要冲破暗面,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人见武司也在不断的来回中不幸丧命,唯留下奚溪与年幼的人见隼人,还有整个残缺的组织。
可是近来,奚小姐带领着命名为“断钢”的残党们的集团向“斩铁”展开复仇,而他们在与“斩铁”高手们交战之后,竟还有力挽狂澜之势,这令得“斩铁”内部高层开始慌张起来。
“因此,这一次‘斩铁’对筱原同学的暗杀,其实也包含着杀鸡儆猴的意思,他们想让奚溪知道,如果继续与他们对立,自己的儿子也会落得此种下场。”
天王寺的语音落下,话题在此告一个段落。
龙斌飞长呼一口气,同时将不断摄取情报的大脑放松下来。听完这一系列的故事之后,他不禁有种在看电影的感觉,因为天王寺所说的剧情过分的不合常理,仿佛安排好似的故事发展,让人听见开头就猜到了结尾。可是他知道这就是奚小姐的过去,天王寺认真严肃的神情也没有一丝破绽。
人生如戏,也许自己方才了解到的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怎么样,你能够理解吗?”天王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旋,龙斌飞站起身来。
“我要走了。”
“是吗,抱歉,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
龙斌飞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便径直朝着餐厅门口走去。
“对他来说,似乎眼前的事情更为重要啊……”天王寺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着,“可是,我还是十分好奇,怎样的一个家庭环境会造就向他这样一个厚脸皮到会让女生帮忙付账的蠢货。”
也许她知道龙斌飞只是忘记了,可是不满的心情还是让天王寺脸上浮现出一缕阴云。
不一会儿的时间,龙斌飞便来到了冷清的教学楼之内。他不清楚在他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但是路上遇见的铃木用眼神告诉了他战斗已经开始。那么自己也没有时间闲逛了,得赶紧去到上条那里,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
龙斌飞努力平复心中的不安与紧张,一只手牢牢地握紧袋中的匕首,加快脚步,往天台跑去。他变化为一阵疾风,将不绝于耳的喧闹声抛于脑后,规律性地移动着脚步,踏上一阶又一阶楼梯。
走廊那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可是那声音中带着龙斌飞从未听过的动摇与害怕。龙斌飞想要就此离开,可是突然忆起这声音属于谁时,他却停下了步伐。
楼道上四下无人,仅一名弱小的女生被两名如同办公族一般的男子堵住了去路。女生的手上抱着一本厚重的书,可是除此之外,便没有了任何的防生用具。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各自抽出刀来,尖锐的刀光闪过,令得那名女子无助地颤抖了起来。
“你,你们——”
“虽然很可怜,但是既然被看见了身影,那么就不得不将之斩草除根——上面是这么说的。”男子用另一只手松了松领带,道,“赶紧解决吧,同伴好像陷入危机了。”
另一名同伴点头回应,不给任何时间歇息,手上的刀便朝着比他们矮许多的女生脖颈出划去。
只是,那一道对外行人来说必中的杀招,却只割到了空气。
“谁!”男子惊叫道。此时的女生身后,如同魅影一般浮现出一名黑色风衣,头戴宽檐帽的男子,他虽然脸带古怪面具,但是男子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迸发出的怒火。
他一手搂着女生,在千钧一发之时将她向后拉开,因此,女生才避免了人头落地的命运。
风衣男子就这样搂着女生后退一步,随即在两双眼睛的注目之下向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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